訪昆曲王子張軍:昆曲也英文
專訪視頻一:激活,昆曲的跨界探索
Steven:其實對于中國人來說,了解昆曲和走不走進昆曲只是一個選擇。有的時候他們對于這種昆曲的,中國傳統(tǒng)戲曲的這種想法,其實就生植于血液里面的,就好比說我在之前我不了解昆曲,但是有的時候那種念白啊什么的,我可能也會模仿出來。
張軍:所以這是一種我覺得,應(yīng)該按現(xiàn)在時髦的話來講是激活,就像我們的一個汶川大地震,其實你說80,90后的年輕人不像70,60后的年輕人這么有責任感吧,未必。只是說很多東西深藏在你心里,你需要有一次機會來激活它。于丹老師老是講昆曲其實對于現(xiàn)代人來講也是一次機緣,我想我們就是創(chuàng)造機緣的人,也許這一次機緣它就激活了一部分人內(nèi)心深藏的這種感動,這種情懷,也許有一些人就沒有感覺。Anyway,都可以。
Steven:那么您是什么時候有這樣一個想法說把昆曲和其他的藝術(shù)種類能夠結(jié)合在一起然后引起更多的人關(guān)注的呢?
張軍:應(yīng)該說粗淺的一個想法,當年我們在98年從同濟大學(xué)開始,我們那個時候就有一種懵懂的一種不自覺的一種向往,那個不是跟其他藝術(shù)門類,而是跟一種新的傳播方式合在一起。因為昆曲的生旦凈末丑唱念做打翻,我們不是用傳統(tǒng)老戲的方式,而是用一種晚會的娛樂的互動的講解的方式去跟大家溝通。那昆曲沒變,只是傳播的方式有變化。那這個10年來收到了非常大的效果,有很多同學(xué)看過以后才接觸,了解了走進了昆曲。
那其實比較主要的是我02年,我跟日本的歌舞伎有一個合作。當時也是因為中日邦交正常30周年,我有這個機會代表中國最古老的文化和日本的最古老的文化之一的有著400年歷史的歌舞伎合作。當時也不是很自覺的,只是我有這個機會,然后我也不覺得那個演出會有意思,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不太懂。但是合作了以后受到......
Steven:您是受邀請的嗎?
張軍:我是受邀的,因為中日友好,人家就選擇歌舞伎,就提出一個對等的條件,中國相等的歷史的優(yōu)秀的傳統(tǒng)文化,因為其實昆曲600年,真正從劇開始到現(xiàn)在也是400年歷史,昆曲到昆劇是走了200年,曲子到劇是走了200年,所以我們從表演技術(shù)來講,我們和歌舞伎也是一脈相承的,當然我們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他們影響更加大一點。那次的合作給我一個新的眼界,一個新的天空。合作以后大家都很表揚,比如說日本的媒體啊,當?shù)氐挠^眾啊,很多朋友都說,這個很有創(chuàng)意的一個合作。
因為就是把《游園驚夢》的一個小片段《山桃紅》這段唱腔,變成我是柳夢梅的傳統(tǒng)昆曲扮相,她是日本歌舞伎的一個傳統(tǒng)扮相,但她就是一個日本的杜麗娘的概念。然后她做夢夢到我,然后我們有一段昆曲山桃紅,后面三分鐘是她帶我一段歌舞伎。大家都覺得這種融合非常有意思,也讓我打開了眼界,因為很多人他就可能通過這次之后,很多日本朋友他跟我說,啊呀,傳統(tǒng)昆劇是什么樣子的呢,我們有沒有機來看一下。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所以之后我就慢慢開始跟一些藝術(shù)門類進行合作,我覺得很有意思。
Steven:比如說跟譚盾老師的合作,還有跟尚馬龍的合作。就是在這些合作當中,有沒有你覺得說昆曲有點找不到點上的感覺?
張軍:不會,我覺得當然很難其實。就拿跟尚馬龍的合作來講,因為我當初答應(yīng)這個跨界合作的時候,我覺得也沒有那么強大的心理準備,我就覺得鋼琴伴唱紅燈記,鋼琴跟京劇有過很多合作。那鋼琴或者是的彈的爵士一點,彈的古典一點都可以啊,跟昆曲的合作為什么不可以呢?因為昆曲的唱腔幾百年來就是這么......已經(jīng)有它非常成功的例子在里面了。但是真的要合的時候發(fā)覺很難,因為說實話,如果合成一個鋼琴伴唱昆曲的話很容易。
Steven:以你為主嘛。
張軍:對,如果我來唱"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那這種合唱的關(guān)系對于彈鋼琴的來講太容易了,太簡單了。但是你知道那是伴唱,沒有意義,只是說我由笛子變成一個鋼琴而已,對我來講我覺得沒意義。我一直是非常贊同,我也非常欣賞和佩服譚盾老師的哲學(xué),叫1+1=1,就是說一個藝術(shù)門類加另外一個藝術(shù)門類,他不是2,也不是大于2,3,而是一個新的東西,1+1等于一個新的1。
Steven:就是融合在一起了。
張軍:對,融合在一起。所以跟尚馬龍的合作,我就給他提了很多要求,比如《懶畫眉》:月明云淡露華濃,我給他唱了很多遍,十幾遍,二十幾遍,一個上午都跟他唱。然后我說,你感覺這段東方的音樂,然后我告訴你它的詞義是什么意思,你去找一個鋼琴的表達。然后你要跟我有貼的,也要跟我有不貼的地方。然后我們兩個人的東西mix在一起,我們找到一個既共同又不同的語言,變成一個全新的東西,它跟鋼琴伴奏是兩回事情,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zhàn)。
然后呢,因為你知道,那次表演我大概做了5,6段曲子,就這段曲子是這樣純的,后面呢,我覺得有點不同的嘗試,比如說在我跟他的合作中加一個簫,加一個笛子,加一個笙,就把傳統(tǒng)的東西加進來。那個更加保險,但是很有意思的是,我一個非常喜歡古典吉他的一個好朋友,也是汽車公司做汽車設(shè)計的,應(yīng)該說是現(xiàn)在白領(lǐng)的精英,他看過很多戲,他也很喜歡傳統(tǒng)的藝術(shù),他也很喜歡西洋的吉他,他看完那段之后,他就覺得整段里面那段最有意思。他說這段音樂那就不是說鋼琴在為你配曲,而是鋼琴在為你編曲,這是由區(qū)別的,我就很受感動。
當然那段曲子很多喜歡昆曲的朋友覺得你們倆沒在一塊,那我說對,這就是不同人的不同的感受。絕對不是你們傳統(tǒng)感覺中會在一塊的,它是一個新的東西,它能給人一種新的藝術(shù)的樣式。那譚老師一直是這樣子,包括我參加他的馬可?波羅,用完全音樂的昆曲的音樂跟唱念做的方式去演繹一個西方英語為主要表達方式的一個純主流的歌劇,兩個東西合在一起產(chǎn)生一個完全不同的東西。就是我演完以后,歐洲觀眾的評價就是,我們從來沒有在主流歌劇舞臺上看到這樣子的表演,這是第一次。我覺得那就有意義。